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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七課 不經意的處理手法與不經意的感應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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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七課 不經意的處理手法與不經意的感應閃現

孩子看待世界的觀念, 尤其是學齡前孩子的觀念,總會深受父母的影響。

所以,即使安洛洛天生就從媽媽那裏繼承了超強超敏銳的觀察能力, 一顆擅於懷疑、擅於發現問題的內心……

她仍舊被爸爸刻意蒙蔽了“眼睛”。

擁有陰陽眼的大人, 有太多手段誘導她忽略眼睛“看”到的某些東西,而能拋開忽悠看本質、必要時審問對象氣勢如虹的媽媽……很遺憾,過去她回家的次數太少了。

當媽媽白天忙著賺錢出差、晚上忙著蹦迪泡吧時,幼小的安洛洛大多數時間畢竟還是老實留在家裏,由爸爸手把手帶大的。

所以她從小生活在爸爸的瞎話與忽悠裏,幾乎被他的瞎話構建了大半個世界觀。

……當然, 洛安不至於用小時候那套“大家都去死”的報社論調荼毒自己的親女兒,雖然成年的他不算“陽光健全”, 但也大抵明白了什麽是正常三觀, 什麽更適合進瘋人院。

大多數時候, 他很努力地用妻子的性格特質與處事思維來引導自己的女兒, 教導她時也盡量客觀溫和地告知她真相,譬如“那是腸子”“那是動脈”“那是人的頭骨”……

但唯獨涉及他自己時, 怎麽能對女兒說“爸爸現在是怨氣最強的陰煞這也代表爸爸當年死得超級慘烈,如今屍身下落不明大概率被一只紅影拿去地宮收藏做覆活道具還有一部分則可能被做成至邪至陰的祭品,而且如果被玄學界某幫人發現他們還會挖掉爸爸的眼睛和血肉開拍賣會,總之哈哈哈我本體有很大概率被碎屍”……

哪個家長會跟孩子說這種事。

洛安只是死了, 不是瘋了。

所以他用講童話故事的口吻,非常委婉、無害地包裝了自己身上的異常。

譬如“爸爸是透明人”“爸爸是秘密阿姨”“爸爸跟媽媽關系很好只是媽媽沒有魔法眼睛”“爸爸不能在白天出門只是因為跟太陽關系不太好”……這些花樣百出的論調, 直把安洛洛小朋友忽悠得團團轉。

所以,即使安洛洛能冷靜分辨電影裏的屍體、廚房裏的馬賽克、圖冊上的妖魔鬼怪、甚至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背著書包從車禍現場附近穿腸肚爛的怨鬼旁淡定路過……她依舊對“爸爸死了”“爸爸是鬼”沒有任何清醒的認識。

在洛安刻意營造的、那個無比安全的家裏, “爸爸死了”在安洛洛腦子裏就跟“爸爸往身上套了一層魔法泡泡”一樣。

直到今天,她切實挖到了一截冰冷、僵硬、溢滿漆黑怨氣的手臂。

安洛洛這才把“爸爸”與“疼痛”“流血”“屍體”“死亡”切實聯系在一起。

……腦子裏那層無害、安全的魔法泡泡, 終於“啪”一下被戳開了。

在學校臺上表演小木劍時不慎磕到膝蓋就很疼,失去一條胳膊有多疼呢?

……死亡又有多疼呢?

能讓人變成鬼的……慘死……媽媽幾次遭遇襲擊……紅色的影子……爸爸的表情……是誰……

【是誰想破壞她的家。】

許多零碎的線索終於串聯在一起,安洛洛卻寧願自己停止思考。

事實永遠不會像小孩子的睡前故事書所寫的那樣美好。

安洛洛不喜歡事實。

安洛洛想給它一拳頭。

可惜她還在學校裏上學,大課間快結束了,如果不抓緊時間回教室換衣服,老師就會……對了,首先,她要離開這裏。

雖然幻象解除後天空重新放晴,但她膝蓋下的這塊泥巴地依舊臟兮兮的,被雨水澆得很濕很透……畢竟,那場冷雨,才是真正的“真實”。

今天從未有過烈陽,也從未有過高溫,只除了那些被某些家夥標記為目標、特意蒙蔽的人。

安洛洛剛才在泥巴地裏跪了太久了,挖坑救人時也顧不上註意姿態,此時臉上、手上、指甲裏、裙子上一並黏著濕漉漉的泥巴,她又跪了好幾分鐘才意識到要動一動,等她摸索著想站起來時,已經成了一個小泥巴怪。

安洛洛一向愛美、愛幹凈,但她此時低頭看看自己,連拍拍衣服試圖少點臟的動作都沒有。

因為安洛洛的兩只手都占滿了,她做不出其他動作——

只是緊緊抱著那截胳膊。

那截被挖出來的胳膊倒是與她不同,天空重新放晴後借著陽光細看,就會發現它並不臟汙、黏膩,也沒有明顯的傷口與血跡,切口平滑又模糊,皮膚的顏色慘白中泛著一抹茶葉般的青,觸感冰冰涼涼的……

其實不太能令人想到“屍塊”。

如果是不熟悉洛安的人在這裏,更可能把這截詭異的斷手認成某塊奇異的玉雕……

可如果安各在這裏,就能看出,這是曾被精心保存過的一截手臂,異常“精心”。

或許冷凍過,還用化學藥劑處理了,甚至就連洛安本身手上那些細小的、稍有些粗糙的疤痕都被磨得很光亮,丈夫曾提及的“幼時上山幹活”留下的痕跡完全消失,手背到指尖全做了工藝覆雜的“保養”——

很明顯,背後人把它做成陣眼埋在這裏,不是個單純的戀手癖,那費工夫做這些事,更像是……“給商品包裝”。

玄學界最強大的天師,就應該擁有一只完美的玉雕手,而不是像凡夫俗子那樣留下不完美的疤痕,是不是?

安老板會很輕易地聯想到“綠山拍賣”,與拍賣會上那些面具貪婪的嘴臉,被叫到天價的法器,被無數人眼饞的“屍身部分”。

——可安洛洛小朋友並不懂這些,她只是不合時宜地想道,這很像是學校小賣部冰櫃裏剛拿出來的冷飲,幹幹凈凈怪方便的……方便攜帶。

然後她一把拉開掛滿泥巴的校服,把這截幹凈的胳膊揣到自己幹凈的襯衫旁,再合上拉鏈。

就跟以前大課間時偷帶大瓶汽水去操場一樣嘛,簡單。

安洛洛小朋友淡定轉頭:“我們回班吧……”

小鬥笠看她一眼,沒說話。

然後他兩手一伸,直接抓住了從安洛洛外套下擺漏出來的大半個手掌,往下拽。

安·被拽出整條胳膊·洛洛:“……”

七歲的小朋友,想用自己S碼的一年級校服外套揣住一個成年男人完整長度的胳膊,原來是不可能的哦。

她低頭衡量了一下自己短短的上衣,和短短的手。哪裏也不夠長度遮住這截胳膊。

她知道不能抓著這截胳膊穿過大半個校園回教室,但她沒想到,外套下露出半個死人手回去更恐怖。

除非她想辦法把這截手折三折再揣……

小鬥笠:“不行,別想。”

安洛洛:“……”

好吧,她現在也沒心情跟他對嗆“不要通過我的臉讀心了”。

安洛洛想了一會兒,又伸手揪住小鬥笠的衣領,拽開他的外套,然後把胳膊往裏揣。

小鬥笠再次迅速接住從外套裏往下滑的胳膊,面無表情:“我比你還矮。”

“……營養不良的小豆丁,這個歲數了還比女孩矮一個頭,好意思嗎你。”

“聽說女孩本就發育更快,看來你是長個不長腦,長的個子關鍵時刻也不夠用。”

“……”

安洛洛一瞪他,緊緊把他扯過來:“知道了,那我一半你一半,我們分頭運……”

“不準對折。”

“那你在我外套下倒立,這樣就能完全蓋住……”

“還不如直接拉警報讓老師來找你。”

“……”

兩個小孩面面相覷地在看臺上蹲了一會兒,圍著最中間那截詭異的斷手,場面一時有些滑稽。

安洛洛氣狠了:“什麽時候你還一個勁嘲諷我!既然這不想那不想,就拿個實際主意出來,我們怎麽瞞著老師把它帶回教室?”

小鬥笠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安洛洛:“……”

算了,不理那個精神病,她自己想辦法。

想了想,她重新埋回泥坑裏,挑了一塊還算尖的石頭,固定好胳膊就往中間砸——

某位滿嘴瞎話的家長終究還是遭到了報應,哪怕安洛洛清醒認識到“爸爸是鬼”,她也不覺得“緊急情況把爸爸的胳膊折三折帶回去”有什麽問題,“爸爸”在她腦子裏就跟動畫片裏那些能搓圓搓扁的卡通角色一樣無敵。

……雖然還真沒什麽問題就是了,比起用肉身覆活,“治愈被女兒砸折的胳膊”對洛安而言不過小事一樁。

於是安洛洛認真地、嚴肅地拿著尖石頭砸爸爸的手臂,“嗵嗵嗵”格外用力,還特意依照爸爸的教導對準了好砸的關節。

然而,這畢竟是極強大的陰煞本體的一部分,又經過特殊處理,被做成了陰邪至極的陣眼——

安洛洛拿著小石頭砸了半天,對方一點皮也沒破,她反而因為過於用力,被尖石頭磕破了掌心。

安洛洛:“……”

安洛洛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往外冒血點點的小肉手。

她剛才見到操場上那畫面沒哭,發型亂了指甲臟了沒哭,挖出這截胳膊變成小泥巴怪也沒哭……現在,一個人在這裏奮鬥,突然就有點想哭。

怎麽辦,她連爸爸被壞人切走的一只胳膊都保護不好。

她真沒用。

安洛洛吸吸鼻子,翻手摸了摸眼淚,重新握緊石頭。

抓緊時間,大課間快結束了,不能讓老師同學找到這裏。

可擠著淚眼繼續砸時,她沒看到,自己握著石頭的掌心又滲下一滴血珠,掉在了那截手臂上——極輕微的一聲“嗒”,像是水滴回源泉,又像是一則短促的通知。

安洛洛揉揉眼睛,覺得那截胳膊好像有點變化。

冷青色消失了,變得有些……鮮活。

“我回來了。”

去而覆返的小鬥笠卻出現在她身邊,直接遞過一只書包:“拿這個裝,我們趕緊走。”

“……哦。”

安洛洛忽視了那點變化,她把胳膊往書包裏一揣,小鬥笠又拖下外套蓋住多餘漏出來的部分——

兩個小孩一個掩護一個背包,一前一後急急忙忙地往回跑,卻沒能順利跑回教室。

拐進體育館旁的小道後,安洛洛只感覺背後猛地一涼,努力跟在後面蓋外套的小鬥笠也沒了聲音——然後她整個人雙腳離地騰空而起——

她立刻尖叫,揮手,連環蹬腿:“誰扯我書包!!!”

一手提起小鬥笠,一手提起她的洛安:“……”

洛安默默放下了應激炸毛的女兒。

看這反應,似乎不需要他特意詢問“你知道自己書包裏是什麽嗎”了。

被放下地,安洛洛立刻轉身攻擊——哪怕看清了對方是誰也繼續攻擊——虎虎攻擊——

“書包還我!!!”

“洛……”

“還我還我你休想繼續藏,不然我立刻告訴媽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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